嘲风风风子

非知名河内北极西皮爱好者

《狐言》/心费复苏

我开心了,我乐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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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这只狐狸好像并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

费沁源叹了口气,扶着门把手,往屋内小小挪了一步,试探性问道,“你…要不要进来坐坐吃点东西?”

火红色的尾巴一下子舞开,在空中蓬松开来。

那两只同样火红的尖尖的耳朵“唰”地一下直立起来,女孩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她脸上随机绽开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兴奋地问道,“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费沁源别开头,点点头,让步了。

“嗯。”

以上是费沁源跟苏杉杉结识的所有经过,如果要她再详细叙述扩充一下,顶多就是前两天每天晚上都能见着这只狐狸在自家门口打转。

女孩白皙的脸上沾了些灰,倒是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身子看上去有点瘦,像是好久都没有吃饱饭。只有那两只耳朵跟身后尾巴的毛依旧是亮丽的火红色,在绿油油的山野里也是十分显眼。

费沁源是个小道士,自小在这山上跟着师傅长大。师傅教她要与人为善,要行侠仗义,要乐于助人,要……

总之心地善良的小道士费沁源终于还是在苏杉杉第三天经过自家门口的时候把她捡回来了。

按理说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规定动物建国后不允许成精。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些规定依旧阻止不了稀奇百怪的动物植物甚至什么其他生物卯足了劲儿修炼成人,要来享受人间灯红酒绿五彩斑斓的精彩生活。

苏杉杉就是这样一只励志要来体验享受生活的狐狸精。只不过她修为稍微低了那么一点点,距离最终还差了那么一点点儿火候,所以尾巴跟耳朵还不能收回去。

费沁源的小道院落座在城郊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山清水秀,特点是风景美丽,以及鲜少有人打扰。所以苏杉杉就这么心安理得地留下来了,霸占了费沁源小别墅东边的一间房,这一住就是小半年。

一个平静的早晨,费沁源惯例做苦劳力给东边房内苏杉杉端来早点。她立在门口连喊了好几声,没得到回应,猜想对方还在赖床,便径直推门而入了。

屋子里干干净净的,床上倒是耸了好大一个包起来。费沁源把早点搁到旁边桌上,伸手就把大包的皮儿给掀开,“苏杉杉——”

那条大尾巴从皮儿里边弹出来,往着费沁源脸就给抽上去。费沁源面无表情地伸手挡住那条毛绒绒,用劲儿一捏。

“疼——疼疼疼!”原本还打算继续装睡的人一激灵从床上跳起来,抱着自己尾巴往后缩恨不得躲进墙角,两眼泪汪汪,“疼!——费沁源你干什么!”

小道士冷笑一声,“苏杉杉,再不起床你午饭就得跟早饭合为一顿了。”

赖床的人…妖精,委委屈屈地再挪过来,慢吞吞下床。“今早上吃什么啊?”

“八宝粥。”

“啊?”那两条眉毛一下子垮下来,连带着那两只尖耳朵也都一块儿耷拉下来,“怎么又是八宝粥。”

费沁源拧紧眉,作势要去拎苏杉杉后领,“你爱喝不喝,不喝拉倒。你再挑信不信我把你给扔出去?”

说要把自个儿扔出去这句话不说一千费沁源怎么也说过有八百遍。她苏杉杉才不会信,但还是担心得罪了这位今天午饭晚饭就没了着落,于是赶紧捧起碗,乐呵呵地笑,“没…没,我喝我喝。”

她说话的时候尾巴就垂在地上来回扫,像把大扫帚似的。费沁源瞥了一眼,哼了一声,自个儿就出房间去了。

费沁源好歹干的是个道士的活路,她师傅以前也算是小有名气,现在师傅没在了,名气倒是传承了下来,来找费沁源解决问题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费沁源下山去帮人解决了事情回来就看见苏杉杉坐在院子里发呆,那条大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她不像狐狸,倒像只傻乎乎的大尾巴狼。费沁源觉得好笑,就凑上去问她:

“你又在想什么?”

苏杉杉头也不转地撑着下巴,怅然道,“我在想我还有多久才能完全修为人形啊。”

她掰着手指头算,“以前我那群朋友现在差不多都得道成人啦。别说陈倩楠,连小树…连小树这棵树都成人了!”她沮丧地垂下头,“为什么只有我还是没有啊?”

费沁源很困惑,费沁源也不知道。

她以前没跟这种妖精交过朋友。人类跟妖精之间隔阂很深的,并且人类对于妖精管理也很严格,要是有动物无视规矩一定要修炼成人的话是会被通缉消灭的。以前费沁源的师傅干过这种事情,后来他说伤天害理,这类任务倒也没接过了。

费沁源自然也没接过这种任务。她干得最多的事情帮山下村子里驱赶半夜粮仓作祟闹出些声响来让大家都睡不着的鬼。

虽然往后都会发现那些是老鼠跟黄鼠狼。

她陪着在苏杉杉旁边坐下,学着苏杉杉的模样撑着下巴怅然。“对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得道成人啊…”

苏杉杉原本还点头附和,后来察觉出这句话里有什么不对,目光一下子凛然,转向费沁源恶狠狠地质问,“你什么意思?”

费沁源摊摊手,一脸无辜,“我什么意思?”

苏杉杉往她身上扑上去,两个人一同仰翻倒在地上。苏杉杉也不管这么多,缠着费沁源就在地上打了个滚,“你是不是早就想让我得道成人然后快点儿赶我走了!”

尾巴随着苏杉杉的动作一晃一晃,一不注意就塞了一口毛进费沁源嘴里。费沁源被晃到翻白眼,伸脚踹了踹身上的苏杉杉,“你神经病啊!”

苏杉杉被踹下来了,她耷拉着耳朵不高兴。“你就是想赶我走。”

费沁源好气又好笑。她坐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灰,没好气问道,“你哪儿哪儿听出来的?”

那条大尾巴朝她脸上一甩,尾巴主人一溜烟儿就回屋里去了,她留下来的话跟阵风似的从费沁源耳边飞过,又跟阵风似的消失不见了。“反正你就是想赶我走!”

第二天早晨还是喝的八宝粥,还是费沁源去房间拎的人,还是从被窝里找出来的缩成一团的苏杉杉。

“你可不可以明天温柔一点点。”苏杉杉很委屈地给费沁源比划。“你看我好歹活了那么那么多年了,怎么也比你大吧?你可不可以稍微温柔那么一点点对待我,好歹我也算是你姐姐……”

费沁源嗤之以鼻,“大了几百年的姐姐,你唬谁呢?”

苏杉杉还想跟她争辩,忽然听见一声巨响,两个人都是一怔,随即默契地噤声蹲下身藏了起来。

之后紧接着又是一声骂骂咧咧,“这屋子里的老骗子呢?妈的敢耍老子,搞快点给爷滚出来!”

两个人偷偷探头往窗户外看去,看见有个男人踹开院子的大门进来了,手里端着个黑漆漆的东西,好像是把枪。

苏杉杉给费沁源使眼色,“老骗子是谁?”

费沁源回她个眼色,“估计是我师傅。”

费沁源脑子转得快,一下子就想明白估计这是她师傅的仇人寻上来了。她师傅跟她讲过以前去帮哪些哪些公司的老总干过消灾辟邪的事情,但是那些老总自己不厚道,她师傅做事儿就留了点心眼,除恶没除完,给留了个根。现在想来该是那根又犯了,那些人觉着自己被骗了就找上门来了。

这老东西,净给徒弟留些麻烦事儿。

费沁源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了句自己师傅,到头来还得自己想眼下这情况该怎么捱得过。

外面骂骂咧咧的声音越逼越紧,眼见着就要进到这间屋了,费沁源一下看见一抹红色从自己面前闪过。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就伸手去抓那抹红色。

但是那红色闪得太快了,下一秒费沁源就透过窗户看见门外那个刚才还拿着枪骂骂咧咧的男人被一只火狐狸踩在脚下哎哟哎哟,枪摔出好一段距离,火狐狸甩甩尾巴,舔了舔自己的右前爪。

男人怕得要死,手脚并用慌忙想起身逃跑,然而火狐狸前爪好像千斤重,压在他胸口让他动弹不得。

狐狸低下头,在他脸上嗅了嗅,“你来干什么?”

被一只狐狸踩在脚下,还亲耳听见这狐狸开口讲了话。男人的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崩溃,哪儿还顾得上回答问题。“妖…妖怪。”

火狐狸歪歪头,猛然凑近龇牙在男人面前发出一声怒号。“滚——”

这下是真的把男人吓到了,终于掀开了那只千斤重的爪子连滚带爬向院外跑去,连枪都来不及捡。

原地的狐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甩了甩尾巴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

“怎么样怎么样。”眼见费沁源从屋子里出来苏杉杉连忙邀功般迎上去,“我是不是还是特别厉害?”

费沁源叹了口气,忧心忡忡。“你这么一吓唬他,他回去一讲大家不是都知道我养了只妖怪了吗?”

经她一提醒苏杉杉倒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啊了半天,没想出什么法子,最后还是围着费沁源转圈圈。“那怎么办啊?”

费沁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大家知道之后肯定会有相关部门找上门来的,为了避免麻烦我只好——”

她说着便故意拖长了语调偷偷去瞄苏杉杉的表情,后者一副颓然的模样,那抹火红的亮光好似从她身上一瞬褪去,此刻看上去略有些灰暗的小狐狸垂头丧气准备接受命运,“好吧我明天就自己搬…”最后那个走字还没有说完整,苏杉杉脖子就一把被勾住了。

“——为了避免麻烦我只好快点搬家咯?”勾住她脖子的费沁源眨眨眼,一抹狡黠的笑自她脸上一闪而过,“你可得快点收拾东西,不然搬家晚了今晚睡不好觉你明早上可连八宝粥都没得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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