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风风风子

非知名河内北极西皮爱好者

《伊吹麝香草》/黑喵

我想沈梦瑶要是不那么大人模样就好了,我也想再看看她情绪被我触动的样子,也想再看看她对我做出回应的样子。


*




我本来不该失手的。

追逐这最后一个决赛名额,我本来势在必得,不该失手的。但是忽然一瞬间脑子里蹿出个念头,我一张口,声音就自己跑出来,不听使唤。

我说林舒晴,快点儿用道具——

林舒晴听见了,并且听话了,我如愿输掉了决赛名额。

其实不是如愿,我没有许这个愿望。我真正的愿望是能跟她坐在一起打游戏。我俩坐姿同一个角度,面向同一块儿屏幕,象征我的小人跟她的小人在同一张地图上你追我赶。

我太多次打游戏的时候想起以前她坐我边上的样子,屏幕里边竞争激烈,屏幕外边她起了坏心思来逗我,说袁一琦,小黑,游戏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看我啊。

她的嗓音甜腻腻的,像是裹了什么黏稠的蜜。她半边身子都压在我胳膊上,骨节分明的手若有似无地抓过我的小臂,痒痒的。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就只是图一个好玩,所以绷紧了脸继续打游戏不理她。她于是变本加厉,把温和的吐息撒到我衣领里边,轻轻地咬我耳朵,低沉嗓音地唤我,活像是海上呼唤水手的塞壬。

我于是终于忍不下去了,管我们的车是不是离对面A点就差一步之遥,反手抓住沈梦瑶的手腕就把她扑倒,两个人在床上嘻嘻哈哈滚成一团。我笑着骂她说沈梦瑶你是不是有病啊,尽挑些我打游戏的时候来打扰我。她央求着让我别让我挠她痒痒了,笑得满面通红,气都喘不上来。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散开,我把遮住她脸的那些头发丝撩开,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把脸埋进沈梦瑶的颈窝里哼哼唧唧撒娇。

“我游戏输了游戏输了,你说怎么赔我。”

沈梦瑶的手扶住我后脑勺,笑声十分不符合她长相的憨厚。她说,“赔你个人呀,要不要?”

我应了,很久之后的那个故事大家也都知道。

我把这个补偿给弄丢了。

下了公演之后在后台换衣服,林舒晴捧着手机在我身边晃悠,嘴里一直啧啧啧,脸上的表情十分戏精。我警惕地看着她,系好衣服扣子问她,“你什么表情这么高兴?洪珮雲给你发信息汇报她跟於佳怡的泰国美妙旅程了?”

林舒晴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一旁的姜杉听到这个对话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林舒晴气得咬牙切齿,但碍于还有前辈在一边她也不好意思追着打我骂我,所以索性把手机往我怀里一摔,自己一溜烟跑了。

她跑的时候留下最后一句台词,“太配了,太配了。”

我手忙脚乱接住手机,生怕一个手滑给摔到地上了。手机拿起来看,屏幕正停留在微信聊天界面,对面那人确实是洪珮雲不错,但对方发来的图片背景怎么看怎么是剧场。

下边的配字跟刚才林舒晴的话如出一辙,“太配了,太配了。”

我点开来看,灯光铺开,我跟沈梦瑶并肩从后台推门上来。

林,舒,晴。

这回换我咬牙切齿了。我四处张望搜寻着林舒晴的声音,忽然在一个角落里发现正跟人愉快交谈的她,于是我当即迈开步子走过去,才走了两步却又发现她对面那个人是沈梦瑶。

沈梦瑶注意到了我这边的动静,转头向我看来。林舒晴躲在她后边悄摸摸地做鬼脸冲我笑,如出一辙的操作曾经出现在公演散场时的洪珮雲身上,由此可见她们多云转晴当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绝配ky精cp。

我还是装作镇定的样子走了过去,学着刚才林舒晴的样子把手机摔到了她怀里,恶狠狠道,“你跟洪珮雲两个ky精。”

林舒晴倒也没生气,笑嘻嘻地跑了。我松了口气,转身也准备离开,忽然袖子被人拉住了。

是沈梦瑶。她倚墙站着,眼角温柔地向下垂着,嘴角也是上扬得恰到好处的,让人感到温暖舒服的角度。她问我,“你不是有点不舒服吗,现在好点了吗?”

我茫然地点点头,沈梦瑶也点点头,便也没说什么了。她跟我错开身子向一边走去,我知道她是去找王奕去了。

她跟王奕关系好,去找对方下班一起回家这很正常。

我很久没得到过对方的关心了,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晃过神来,这也很正常。

于是我一路恍恍惚惚地回到中心,路途中唯一的记忆是给洪珮雲发了个信息斥责她做兄弟的不地道。她低声下气地说回国之后请我吃大餐请求我原谅,随即就东拉西扯把话题引到别处去了。

回中心上楼的时候又碰见了沈梦瑶。

今天好像跟沈梦瑶相遇得特别频繁,在剧场,在中心,在我的回忆里。

候着电梯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王奕没跟她一块儿,不知道哪儿去了。沈梦瑶手里拎了两个袋子,里面隐约看得见透明餐盒的模样,大概是刚点的夜宵。

我双手插在兜里,直直地望着电梯门。电梯门并不光滑,只隐约照出两个影子来,我歪了歪头,竟然觉得门上的影子显得我跟沈梦瑶格外亲密。

我觉得好笑,没忍住笑出声,旁边的沈梦瑶轻飘飘递了个眼神过来,我赶忙收起笑意,生怕她出声问我一句在笑什么。好在并没有,大概沈梦瑶并没有这么闲,她只是又收回目光,跟我一样盯着面前的电梯门发呆。

电梯下来了,我往后退一小步,示意让沈梦瑶先进去。她又看了我一眼,但没说什么,拎着外卖就跨进了轿厢。

里边的空间更加狭小了,我跟沈梦瑶靠得更近了些,动一下好像肩膀就能靠在一起。我忽然想起刚在林舒晴那儿看到的动图,想起来天真那首歌上场前我跟沈梦瑶一起站在门后,两只手一左一右搭在两扇门对称的相同位置上,然后前奏想起,两只手同时一用力,我俩同时迈开步子。

肩膀在那时候挤了一下。但是太轻了,轻到我完全没意识到刚跟沈梦瑶有了一点肢体基础,我站在跟她对称的站位上,跟她做着一样的动作,满心想的是舞蹈不要出岔子。

不该想起那些事情的,因为总在心里警诫自己谨言慎行,提醒自己现在是个大人了,要学会控制情绪,不要幼稚。

这样一想沈梦瑶果真是个大人。她好像从来没有因为我的事情困扰过,面对有关我的麻烦也能笑着处理,也能若无其事地问出关心我身体健康的问题。她总是笑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折不扣是个冷静成熟的大人。

但我又在心里想,要是沈梦瑶不要那么大人模样就好了。

毕竟我也想看看她为我而情绪触动的模样,也想看看她脸上的笑因为我而稍微冷却一点的模样。

电梯停了一下,楼层到了。电梯门即将打开,我跟沈梦瑶只要迈出这个狭小空间便又结束了一天生活,明天起便又是精彩的崭新的一天,袁一琦没有沈梦瑶,沈梦瑶没有袁一琦,各不相碍,在属于自己的路上平淡地出发,继续前行。

但我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啊。

我看着沈梦瑶的背影先我一步出了电梯,她只要再往前走几步,拐角就能回到那个熟悉的房间。那个房间里有除夕,有坨坨,有王奕。沈梦瑶理应回到那里去。

然而沈梦瑶刚出电梯门向前走了两步又顿住了,她侧过身来,冲我晃了晃手里的塑料口袋,示意我接过去。我迷糊着接过来,打开看里面是盒粥。

沈梦瑶的声音温柔又缠绵,她眉眼弯弯,像是个尽力为年下解决问题的知心大姐姐。“身体不舒服就少吃点油腻的东西,这是我点的白粥,还是温的,你拿回去喝一点对胃也好。”说完冲我挥挥手,那双眼睛里落满明媚的笑意。“晚安。”

她说着就要转身继续向前走。

我急匆匆向前迈出一步,失声喊出她的名字。“沈梦瑶——”

她又停下步子回头来看我。

我踌躇着,手里的塑料袋子被我拧了好久,拧到手都被勒出一道道红痕,我才张张口,肚子里早已筹备好的问题却怎么也问不出口。然而我忽然对上沈梦瑶那双有着明亮笑意的眼睛,我曾经在很多个黑夜里都清楚地望见它。那双眼睛里面盛满的澄澈爱意,只在静谧的夜里对我展露出来。

我于是终于把堵在嗓子口的话问出口,“明天你要不要,呃,我是问你要不要来我房间跟我打游戏?”

问完之后才在心里痛骂自己,心想这是什么直男问题,袁一琦你是不是有病。

“好啊。”

收到了不可思议的回答,我忽然愣住,抬头望向沈梦瑶。她也正望向我,柔软的头发落下来,沈梦瑶伸手把它别到耳后去,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好啊。”


*

伊吹麝香草:花语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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